眼科、耳鼻喉科和口腔科统称为大五官科，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院这三个科室的急诊夜班都是由三个科的医生轮流统值的，就是每个夜班只有某个科室的一位医生负责三个专科的急诊病人的急诊处置工作，这就要求医生一专多能，除了本专科的急诊处置外，还要能够基本处理非本专科的急诊病例。当时我们还都是有点“三脚猫”功夫的，对非本专科的急诊大多能进行处理，遇到实在无法处理而又非常紧急的才会让工友去请专科医生。三个专科中，除了皮肤软组织外伤清创缝合以外，各科的病症各有不同。那时看急诊病人就在平时看门诊的诊室里，值班医生有三个科室的钥匙，哪个科的病人就到哪个科诊室处理。

　　眼科急诊中电光性眼炎为多，白天烧电焊时没有很好地做防护，到了夜里双眼疼痛难忍睁不开只能到医院看急诊，处置倒是简单的，一滴地卡因马上就可止痛睁眼，病人直呼神药。另外就是外伤，那时汽车很少，交通事故不多，外伤主要以生产性的外伤为主，夜班工人被车床或敲打工件溅出的金属异物击伤角膜甚至穿透眼球造成眼球内异物，这是需要马上手术的。还有那时农村秋收稻谷脱粒都是人工操作的，由于防护意识差，操作脱粒机时没有风镜或者有了嫌麻烦也不戴，角膜被谷粒弹伤引起角膜异物甚至角膜溃疡的也经常可见，曾遇到眼睛流脓疼痛难忍半夜被船送到医院的病人，在其结膜囊上穹窿部取出一粒已经发芽的稻谷粒，谷粒周围已形成脓腔。眼科最紧急的情况除眼球破裂外还有视网膜中央动脉栓塞和急性闭角型青光眼等，不立马处理就可导致不可逆的视力丧失。

　　口腔科的急诊以拔牙后出血和急性牙髓炎居多，都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命。拔牙后出血一般给予清创后用碘仿纱条压迫止血。遇到急性牙髓炎的最佳处置是立即开腔引流，当时口腔科的牙钻机用的是普通电动机，转速很慢，打开一个牙髓腔有时要费蛮长时间，但是一旦打开髓腔减压后，病人的疼痛立马缓解，连声道谢。

　　最紧急又最要命的莫过于耳鼻喉科的鼻出血、急性喉头水肿以及食道气道异物的急诊病例。鼻出血是耳鼻喉科除了鱼刺卡喉的第二多急诊，前鼻孔出血填塞压迫止血还比较容易，如是鼻腔后部出血处理起来就比较棘手了，要进行后鼻孔填塞，那时的填塞物没有厂家现成提供的，需要自己预先做好，用纱布做成像大号宝塔糖样子的锥形体，用缝线缝牢，尖的一头连出两根粗长缝线，钝的一面连出一根粗长缝线，一次做好十来个，然后把做好的纱布球放在搪瓷缸内，加入凡士林油膏送去高压消毒，等消完毒拿回来时纱布球内已经渗满了凡士林，便于进行后鼻孔填塞。需要进行后鼻孔填塞的病人都是出血量很大的，病人的情绪一般都非常紧张焦虑，那时诊室里没有综合治疗台，病人就坐在普通的木椅子上，鼻血在流，医生在操作，有时填着填着病人一下子就瘫软倒在诊室的地上，这时填塞还不能停止，因为只有填塞到位把血止住了，病人的情绪才会逐渐稳定，填塞过程中病人有时还会打喷嚏，或者由于先前咽下的血液在胃里不适引发呕吐，把鼻血或呕吐物喷得医生一脸一身。喉头水肿有时是由于扁桃体周围脓肿引起的，立马要进行穿刺和切开引流，然后再药物治疗。至于食道和气道异物那就只能请专科医生来处理了。

　　有时会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在安慰。每当急诊病例经过自己的处置后病情能得到立马缓解或者稳定，救死扶伤的成就感就会油然而生，这也是作为医生的价值所在吧。

　　那个年代没有外卖，也没有方便面八宝粥之类的方便食品，食堂却有值夜班的师傅，到夜里十点的时候会做夜宵给值班人员，值班人员凭夜班餐券到食堂吃，有点“深夜食堂”的味道，有一段时间后勤改善服务，要求送餐到岗位，食堂师傅会挑着担子，把做好的面条、咸泡饭或馄饨等送到科室。这个时候如果正巧没有工作任务，那就是夜班中最开心温馨的时刻了。夜班，是每个医务人员绕不开的话题！（文/胡乃民）